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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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七分熟牛排、新鮮橄欖、恰到好處的鵝肝、泛著誘人光澤的醬汁。
光是看著, 都覺得這一桌會令她滿足。
李翊賢坐在餐椅上想，到底是犯了哪門子病，要幫陳硯心認親。她怎麽就這麽白眼狼, 不識好人心。
他嘆了口氣，一擡頭對上鐘錦心的目光。
鐘錦心本人的素質, 比陳硯心高了三頭不止。
她預料到陳硯心人已走遠，自始至終沒改變動作，她穿一件膚色吊領長裙, 皮膚和陳硯心一樣白皙，唇角始終帶著微微的笑。
她告訴李翊賢，她曾在幾年前來過京市, 見過陳橋望。
李翊賢低聲說：“是麽？”
鐘錦心自顧自笑了笑，不知怎麽的, 李翊賢覺得她這笑容有些怪，反正和她平時不太一樣。
她說：“那年我來雍和宮, 許願上天賜我一子。站在雍和宮的階梯上, 我忽然想起我許久沒見的父親, 想起我還有一個妹妹。”
“她對我沒感情，我卻始終記得她小時候的樣子。”
鐘錦心是在陳硯心很小的時候被慕初妍帶走, 走的那天她問慕初妍，為什麽不帶妹妹一起走。
慕初妍十分冷漠地說妹妹是累贅, 鐘錦心當時不懂她的話，只知道她總在夜裏哭泣, 後來長大才懂得當時的慕初妍已經心死。
她跟著慕初妍回到粵省, 無論是天氣還是飲食她都不能適應, 但母親像是聽不到更看不見她的不適，從不過問更不會幫她。
慕初妍經過家裏親人再婚後, 繼父對她都要親生母親上心。
再次搬家，鐘錦心連姓氏都換了，她十幾年如一日的乖巧懂事，大學還未畢業，在一次舞會中與明承東相識，再之後，被求娶，很快結婚生女。
婆婆對她多有挑剔，怪她年齡太小，又嫌她不能一舉得男。
剛生下Olivia的那一年，她幾乎抑郁成疾，更加沈默寡言。
她那時年輕，總是轉不過腦子。人生哪有這麽多光鮮亮麗，女人如果不能靠自己，一輩子都要委曲求全。但她已經不能改變，通俗意義上講，她是正兒八經地嫁進豪門，如果退縮不能過得更好，她只能勇往直前。
所以她漸漸融入了明家，時時刻刻笑意盈盈，曾有新聞記載她假笑花瓶美人，她看到這條，忽然就笑出了聲。
她問明承東：“我真有這麽假？”
明承東說：“你很好看。”
避孕藥服用許多年，她終於認同多子多福的說法。
停了藥，她飛來京市。祈求上蒼成全她的微薄心願，以及看望許久未見的父親。
然而現實往往事與願違。
“她當時高考結束，爸爸讓我資助她上學，直至大學結束。”她十分惆悵，似乎帶著些懊惱，輕飄飄地說，“我拒絕了。”
李翊賢：“為什麽？”
資助一個學生，對鐘錦心來說，不算什麽。何況還是她的親妹妹。
鐘錦心十分好笑道：“因為我心裏不舒服，好像是有一點點吃醋。”
李翊心楞了一瞬，隨即才道：“吃你爸的醋？”
鐘錦心輕輕點了點頭，“我從很遠的地方來找他，十幾年沒見面，我的心裏是很激動的，但他好像在乎妹妹比較多，他很開心地向我炫耀妹妹有多麽優秀，對他多麽好，我心裏有那麽一點點不舒服。”
彼時的鐘錦心已經有了一個孩子，如果她以後老了，不會對自己的孩子有這樣的要求。
李翊賢微微挑眉，了然地說：“很正常，我理解。”
“我從未告訴過別人。”說出口的瞬間，鐘錦心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氣，不僅如此，她整晚緊繃的身體終於松垮，好似到現在才終於適應了夜色。
“你和她，關系很好吧？”她對李翊賢說。
李翊賢猶豫了片刻，回道：“還可以，一般。”
鐘錦心沒有回話，拿起面前的藍色玻璃杯，緩緩抿了一口水。
其實後來，陳橋望曾聯系過她，詢問她是否生了他的氣，他懺悔自己不該對她提出要求，可無奈他真的負擔不起。
他說，陳硯心辦理了助學貸款，平時會勤工儉學，她真的很懂事，幾乎不用他操心。
鐘錦心不知道陳橋望是否將自己拒絕資助的事情告訴陳硯心，如果告訴了她，她也許會心存芥蒂。
但說出的話覆水難收，鐘錦心沒打算反悔。何況不久後，她又懷孕了，更沒心力去思索往事。
……
回港市的前一天，鐘錦心回到了曾經居住的地方。
令她沒想到的是，那裏竟然已經拆除，只剩一片廢墟。
鐘錦心望著這片廢墟，沒有過多逗留，轉身離開了。
---
陳硯心休息了幾天，投了簡歷，收到兩份面試邀請。邀請在同一天的上午和下午，時間安排得很合適。
她坐地鐵，去到陳橋望新搬來的房子裏。
拎著水果敲響門，陳硯心在門外喊了一聲：“爸。”
陳橋望聽見聲音，起身來開門，眼裏的驚訝、喜悅和慌亂全部被陳硯心收進視線。
“你怎麽來了？”
“我想你了。”陳硯心進了門，穿上陳橋望為她買好的新拖鞋。
陳橋望笑得很開：“你不上班了？”
“帶薪休假。”陳硯心不鹹不淡地說。她看見陳橋望的手臂上已經沒了石膏，詫異道，“你手好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從陳橋望骨裂到現在，竟然將近三個月了。
“你男朋友托人帶我去看過幾次專家。”陳橋望笑著說，“你還別說，那專家就是厲害，給我開的藥也比別的地方好，我現在一點都不疼啦，下雨天也不疼了。”
他喜笑顏開地同她講述，聽得陳硯心心裏很不好受。
她打斷了他的話，說：“以後不要聯系他了。”
陳橋望一楞：“又分手了！”
當陳橋望知道陳硯心因為心情不好，故意和李翊賢發生沖突，惹怒了他時。臉上的表情可謂震驚、無語。
“你怎麽總是這樣，該分手的拖拉幾年不分，不該分手的你推著人走。”
陳硯心低眸，眸色有所松動：“……我心情不好。”
她這還是有所保留，如果她告訴陳橋望是因為李翊賢不經她同意擅自將鐘錦心帶來她面前而生氣，估計他會更生氣。
她將錯誤推給陳橋望：“沒有人教給我這些，我不知道一段正常的戀愛關系是什麽樣？”
她說的沒有錯，不僅是感情，就連事業，陳硯心從來都是自己一人摸打滾爬，就是因為如此，陳橋望才不會對她多有責怪。
但這次不一樣。
陳橋望的態度好像電視機裏演戲一樣。
“你會後悔的。”他義正嚴辭地指著陳硯心，“你如果再這麽任性下去，你一定會後悔的。”
“你要家世沒家世，要背景沒背景，你現在除了年輕、長得好看，一無所有。”
“你想要工作發展，你不僅要能力出眾，你還得跟上下打好關系，李翊賢的資源你一點也沒用到，還得罪了人家，他如果想報覆你，你以後難混！”
“我會換工作的。”她拋下一句。
“你換工作幹什麽？”陳橋望歪著腦袋問她，“你現在不是工作得挺好的。”
很奇怪的是，陳硯心對著陳橋望發不出一點火。
她很想反問他：你懂得人生所有大道理，為什麽幾十年如一日的躲在家裏，不工作、不賺錢。
因為你是十足的理論派，說起來頭頭是道，永遠不敢面對。所以才會貧窮、怯懦，妻離女散。
但她卻不想令陳橋望感到內疚、不快。
她的負面情緒，已經在李翊賢那裏發洩掉了。
“再好也不會一直待在這裏。”她說，“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不懂。”
陳橋望說他是不懂，又問她今天來到底是為什麽？
陳硯心平靜道：“沒什麽，就是來看看你。”
剛剛訓斥過她的陳橋望，意識到了有一絲過分，說：“我挺好的。”
“爸。”陳硯心低聲說，“你想不想知道我和李翊賢為什麽吵架？”
“為什麽？”
陳硯心嘆了口氣，看見陳橋望眸裏的好奇。
她隱隱約約能預感到他接下來的反應。
“他安排我和鐘錦心見面，我不開心。”
“……”
陳硯心有預感到陳橋望會因此生氣，但沒想到他會大發雷霆，臉色瞬間漲紅如動物肝臟一樣的顏色：“你是不是傻啊你！”
陳硯心：“……”
走出門前，陳橋望還在背後罵她，說她白眼狼不懂事，這麽多年他多想看到兩個女兒和和美美的模樣，她這樣做，簡直傷透了他的心。
陳硯心解釋說自己當時是心情不好，做了錯誤決定。
陳橋望氣得跳腳：“你自以為是！”
“下次不會這樣了。”陳硯心雙手合十對陳橋望說。
陳橋望快要哭了：“你快走，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孩子！”
陳硯心說：“我下次再來看你。”
“你永遠別來！”
陳硯心一出門，陳橋望就火速撥打了李翊賢的電話。
好在他是長輩，李翊賢態度溫和。
寒暄幾句，陳橋望這才敢問出鐘錦心的狀況。
可是他卻說：“她走了。”
陳橋望一口氣悶在胸口，問道：“她回港市了？”
李翊賢：“嗯。”
---
第二天，陳硯心跑了兩個面試地點。
兩個地方距離不遠，第一家是一個規模不大的傳媒公司，給她開出的底薪很低，低出陳硯心的心裏承受範圍。第二家底薪不錯，但崗位與她預想有所出入。
兩位面試者侃侃而談，陳硯心禮貌回應，她有信心拿下兩份offer ，但她自己卻不是很滿意。
面試結束後，在外面吃完晚飯，陳硯心才拎著包回了家。
這一路她都在想今天的面試，她覺得這一年來她的履歷算得上突出，但好像她的投遞簡歷的方向不對，所以今日毫無收獲。
她準備換個方向或者休憩幾天繼續投遞。
天邊的雲染上橙黃的光，緊接著蔓延開來，絢爛了半邊天。
越走近小區門口，路上的車輛越來越多。
回到家裏，她洗了個澡。
吹幹頭發後，看到陳青發來的消息。
Ashley：「明天來上班。」
時間是半小時以前。
陳硯心五味雜陳，一時之間內心有些觸動，待她冷靜下來，唇角卻在不知不覺中帶了笑。
她從來沒想過工作會是調動她的情緒最大的因素。
陳硯心沒有立刻回覆陳青，而是給吳辰發了條消息，告訴他自己明天回去。
吳辰秒回她：「白曉蝶轉組了，你回來看不到她。」
陳硯心問：「是ashley安排的嗎？」
吳辰：「不知道，應該是吧。聽說白曉蝶轉到安瑞的組了。」
安瑞所在的組直屬臺裏三大創始人之一，不像陳硯心現在組歸二級領導管理。
白曉蝶的轉組，有利無害。
吳辰又說：「白曉蝶給你寫了一封道歉信，放在我這裏，明天交給你。」
陳硯心：「你打開看看。」
吳辰震驚：「真的假的？」
吳辰又說：「我都想看一天了！」
陳硯心：「真的。」
吳辰發來了個OK的表情，過了一會兒，發來一張白曉蝶手寫道歉信的內容。
陳硯心大致看了一下內容，心情不好。等她看得差不多了，吳辰發來一段小小感慨：「字跡不錯，態度也挺真誠的，你看完有沒有心情好一點？」
陳硯心反問：「這封信可以當作她汙蔑誹謗我的證據嗎？」
吳辰詢問：「不會吧！你真想告她？」
陳硯心：「讓我想想。」
她其實真想做這件事情。
陳硯心放下了手機，然後進了臥室。
她光著腳踩在地板上，腳底傳來一陣清涼觸感。
她原本是想睡覺，調整情緒，保持良好狀態，明天上班。卻無意間看見堆放在墻角的一堆禮品盒。
她把盒子裏的包全部拿出來，放在地上擺成一排，然後挑了一個不怎麽喜歡的拎在手中，調整各種姿勢，拍了一張燈光構圖堪稱完美的照片。
比起面試和回應陳青，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讓陳硯心更加緊張。
她拿起手機，手指劃動聊天頁面，點開那個久違的對話框。
熒光照在她白皙的臉頰上，長睫投落一片陰影。她的表情裏有一種什麽都沒發生過的平靜。
她把圖片發給了李翊賢，說這個包她不喜歡，可以換嗎？
發完這條消息，她走去廚房倒了杯水，順便等待李翊賢的回覆。
暖黃色的燈光，照在對話框平靜的頁面，陳硯心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看見她的消息。
她抿了抿唇，問他：「在嗎？」
她緩緩吐出口氣，手機敲擊鍵盤，整理措辭：「我想告訴你的是，我的生理期推遲了一段時間。」
手指輕點發送。
紅色嘆號。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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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口氣，一擡頭對上鐘錦心的目光。
鐘錦心本人的素質, 比陳硯心高了三頭不止。
她預料到陳硯心人已走遠，自始至終沒改變動作，她穿一件膚色吊領長裙, 皮膚和陳硯心一樣白皙，唇角始終帶著微微的笑。
她告訴李翊賢，她曾在幾年前來過京市, 見過陳橋望。
李翊賢低聲說：“是麽？”
鐘錦心自顧自笑了笑，不知怎麽的, 李翊賢覺得她這笑容有些怪，反正和她平時不太一樣。
她說：“那年我來雍和宮, 許願上天賜我一子。站在雍和宮的階梯上, 我忽然想起我許久沒見的父親, 想起我還有一個妹妹。”
“她對我沒感情，我卻始終記得她小時候的樣子。”
鐘錦心是在陳硯心很小的時候被慕初妍帶走, 走的那天她問慕初妍，為什麽不帶妹妹一起走。
慕初妍十分冷漠地說妹妹是累贅, 鐘錦心當時不懂她的話，只知道她總在夜裏哭泣, 後來長大才懂得當時的慕初妍已經心死。
她跟著慕初妍回到粵省, 無論是天氣還是飲食她都不能適應, 但母親像是聽不到更看不見她的不適，從不過問更不會幫她。
慕初妍經過家裏親人再婚後, 繼父對她都要親生母親上心。
再次搬家，鐘錦心連姓氏都換了，她十幾年如一日的乖巧懂事，大學還未畢業，在一次舞會中與明承東相識，再之後，被求娶，很快結婚生女。
婆婆對她多有挑剔，怪她年齡太小，又嫌她不能一舉得男。
剛生下Olivia的那一年，她幾乎抑郁成疾，更加沈默寡言。
她那時年輕，總是轉不過腦子。人生哪有這麽多光鮮亮麗，女人如果不能靠自己，一輩子都要委曲求全。但她已經不能改變，通俗意義上講，她是正兒八經地嫁進豪門，如果退縮不能過得更好，她只能勇往直前。
所以她漸漸融入了明家，時時刻刻笑意盈盈，曾有新聞記載她假笑花瓶美人，她看到這條，忽然就笑出了聲。
她問明承東：“我真有這麽假？”
明承東說：“你很好看。”
避孕藥服用許多年，她終於認同多子多福的說法。
停了藥，她飛來京市。祈求上蒼成全她的微薄心願，以及看望許久未見的父親。
然而現實往往事與願違。
“她當時高考結束，爸爸讓我資助她上學，直至大學結束。”她十分惆悵，似乎帶著些懊惱，輕飄飄地說，“我拒絕了。”
李翊賢：“為什麽？”
資助一個學生，對鐘錦心來說，不算什麽。何況還是她的親妹妹。
鐘錦心十分好笑道：“因為我心裏不舒服，好像是有一點點吃醋。”
李翊心楞了一瞬，隨即才道：“吃你爸的醋？”
鐘錦心輕輕點了點頭，“我從很遠的地方來找他，十幾年沒見面，我的心裏是很激動的，但他好像在乎妹妹比較多，他很開心地向我炫耀妹妹有多麽優秀，對他多麽好，我心裏有那麽一點點不舒服。”
彼時的鐘錦心已經有了一個孩子，如果她以後老了，不會對自己的孩子有這樣的要求。
李翊賢微微挑眉，了然地說：“很正常，我理解。”
“我從未告訴過別人。”說出口的瞬間，鐘錦心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氣，不僅如此，她整晚緊繃的身體終於松垮，好似到現在才終於適應了夜色。
“你和她，關系很好吧？”她對李翊賢說。
李翊賢猶豫了片刻，回道：“還可以，一般。”
鐘錦心沒有回話，拿起面前的藍色玻璃杯，緩緩抿了一口水。
其實後來，陳橋望曾聯系過她，詢問她是否生了他的氣，他懺悔自己不該對她提出要求，可無奈他真的負擔不起。
他說，陳硯心辦理了助學貸款，平時會勤工儉學，她真的很懂事，幾乎不用他操心。
鐘錦心不知道陳橋望是否將自己拒絕資助的事情告訴陳硯心，如果告訴了她，她也許會心存芥蒂。
但說出的話覆水難收，鐘錦心沒打算反悔。何況不久後，她又懷孕了，更沒心力去思索往事。
……
回港市的前一天，鐘錦心回到了曾經居住的地方。
令她沒想到的是，那裏竟然已經拆除，只剩一片廢墟。
鐘錦心望著這片廢墟，沒有過多逗留，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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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硯心休息了幾天，投了簡歷，收到兩份面試邀請。邀請在同一天的上午和下午，時間安排得很合適。
她坐地鐵，去到陳橋望新搬來的房子裏。
拎著水果敲響門，陳硯心在門外喊了一聲：“爸。”
陳橋望聽見聲音，起身來開門，眼裏的驚訝、喜悅和慌亂全部被陳硯心收進視線。
“你怎麽來了？”
“我想你了。”陳硯心進了門，穿上陳橋望為她買好的新拖鞋。
陳橋望笑得很開：“你不上班了？”
“帶薪休假。”陳硯心不鹹不淡地說。她看見陳橋望的手臂上已經沒了石膏，詫異道，“你手好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從陳橋望骨裂到現在，竟然將近三個月了。
“你男朋友托人帶我去看過幾次專家。”陳橋望笑著說，“你還別說，那專家就是厲害，給我開的藥也比別的地方好，我現在一點都不疼啦，下雨天也不疼了。”
他喜笑顏開地同她講述，聽得陳硯心心裏很不好受。
她打斷了他的話，說：“以後不要聯系他了。”
陳橋望一楞：“又分手了！”
當陳橋望知道陳硯心因為心情不好，故意和李翊賢發生沖突，惹怒了他時。臉上的表情可謂震驚、無語。
“你怎麽總是這樣，該分手的拖拉幾年不分，不該分手的你推著人走。”
陳硯心低眸，眸色有所松動：“……我心情不好。”
她這還是有所保留，如果她告訴陳橋望是因為李翊賢不經她同意擅自將鐘錦心帶來她面前而生氣，估計他會更生氣。
她將錯誤推給陳橋望：“沒有人教給我這些，我不知道一段正常的戀愛關系是什麽樣？”
她說的沒有錯，不僅是感情，就連事業，陳硯心從來都是自己一人摸打滾爬，就是因為如此，陳橋望才不會對她多有責怪。
但這次不一樣。
陳橋望的態度好像電視機裏演戲一樣。
“你會後悔的。”他義正嚴辭地指著陳硯心，“你如果再這麽任性下去，你一定會後悔的。”
“你要家世沒家世，要背景沒背景，你現在除了年輕、長得好看，一無所有。”
“你想要工作發展，你不僅要能力出眾，你還得跟上下打好關系，李翊賢的資源你一點也沒用到，還得罪了人家，他如果想報覆你，你以後難混！”
“我會換工作的。”她拋下一句。
“你換工作幹什麽？”陳橋望歪著腦袋問她，“你現在不是工作得挺好的。”
很奇怪的是，陳硯心對著陳橋望發不出一點火。
她很想反問他：你懂得人生所有大道理，為什麽幾十年如一日的躲在家裏，不工作、不賺錢。
因為你是十足的理論派，說起來頭頭是道，永遠不敢面對。所以才會貧窮、怯懦，妻離女散。
但她卻不想令陳橋望感到內疚、不快。
她的負面情緒，已經在李翊賢那裏發洩掉了。
“再好也不會一直待在這裏。”她說，“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不懂。”
陳橋望說他是不懂，又問她今天來到底是為什麽？
陳硯心平靜道：“沒什麽，就是來看看你。”
剛剛訓斥過她的陳橋望，意識到了有一絲過分，說：“我挺好的。”
“爸。”陳硯心低聲說，“你想不想知道我和李翊賢為什麽吵架？”
“為什麽？”
陳硯心嘆了口氣，看見陳橋望眸裏的好奇。
她隱隱約約能預感到他接下來的反應。
“他安排我和鐘錦心見面，我不開心。”
“……”
陳硯心有預感到陳橋望會因此生氣，但沒想到他會大發雷霆，臉色瞬間漲紅如動物肝臟一樣的顏色：“你是不是傻啊你！”
陳硯心：“……”
走出門前，陳橋望還在背後罵她，說她白眼狼不懂事，這麽多年他多想看到兩個女兒和和美美的模樣，她這樣做，簡直傷透了他的心。
陳硯心解釋說自己當時是心情不好，做了錯誤決定。
陳橋望氣得跳腳：“你自以為是！”
“下次不會這樣了。”陳硯心雙手合十對陳橋望說。
陳橋望快要哭了：“你快走，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孩子！”
陳硯心說：“我下次再來看你。”
“你永遠別來！”
陳硯心一出門，陳橋望就火速撥打了李翊賢的電話。
好在他是長輩，李翊賢態度溫和。
寒暄幾句，陳橋望這才敢問出鐘錦心的狀況。
可是他卻說：“她走了。”
陳橋望一口氣悶在胸口，問道：“她回港市了？”
李翊賢：“嗯。”
---
第二天，陳硯心跑了兩個面試地點。
兩個地方距離不遠，第一家是一個規模不大的傳媒公司，給她開出的底薪很低，低出陳硯心的心裏承受範圍。第二家底薪不錯，但崗位與她預想有所出入。
兩位面試者侃侃而談，陳硯心禮貌回應，她有信心拿下兩份offer ，但她自己卻不是很滿意。
面試結束後，在外面吃完晚飯，陳硯心才拎著包回了家。
這一路她都在想今天的面試，她覺得這一年來她的履歷算得上突出，但好像她的投遞簡歷的方向不對，所以今日毫無收獲。
她準備換個方向或者休憩幾天繼續投遞。
天邊的雲染上橙黃的光，緊接著蔓延開來，絢爛了半邊天。
越走近小區門口，路上的車輛越來越多。
回到家裏，她洗了個澡。
吹幹頭發後，看到陳青發來的消息。
Ashley：「明天來上班。」
時間是半小時以前。
陳硯心五味雜陳，一時之間內心有些觸動，待她冷靜下來，唇角卻在不知不覺中帶了笑。
她從來沒想過工作會是調動她的情緒最大的因素。
陳硯心沒有立刻回覆陳青，而是給吳辰發了條消息，告訴他自己明天回去。
吳辰秒回她：「白曉蝶轉組了，你回來看不到她。」
陳硯心問：「是ashley安排的嗎？」
吳辰：「不知道，應該是吧。聽說白曉蝶轉到安瑞的組了。」
安瑞所在的組直屬臺裏三大創始人之一，不像陳硯心現在組歸二級領導管理。
白曉蝶的轉組，有利無害。
吳辰又說：「白曉蝶給你寫了一封道歉信，放在我這裏，明天交給你。」
陳硯心：「你打開看看。」
吳辰震驚：「真的假的？」
吳辰又說：「我都想看一天了！」
陳硯心：「真的。」
吳辰發來了個OK的表情，過了一會兒，發來一張白曉蝶手寫道歉信的內容。
陳硯心大致看了一下內容，心情不好。等她看得差不多了，吳辰發來一段小小感慨：「字跡不錯，態度也挺真誠的，你看完有沒有心情好一點？」
陳硯心反問：「這封信可以當作她汙蔑誹謗我的證據嗎？」
吳辰詢問：「不會吧！你真想告她？」
陳硯心：「讓我想想。」
她其實真想做這件事情。
陳硯心放下了手機，然後進了臥室。
她光著腳踩在地板上，腳底傳來一陣清涼觸感。
她原本是想睡覺，調整情緒，保持良好狀態，明天上班。卻無意間看見堆放在墻角的一堆禮品盒。
她把盒子裏的包全部拿出來，放在地上擺成一排，然後挑了一個不怎麽喜歡的拎在手中，調整各種姿勢，拍了一張燈光構圖堪稱完美的照片。
比起面試和回應陳青，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讓陳硯心更加緊張。
她拿起手機，手指劃動聊天頁面，點開那個久違的對話框。
熒光照在她白皙的臉頰上，長睫投落一片陰影。她的表情裏有一種什麽都沒發生過的平靜。
她把圖片發給了李翊賢，說這個包她不喜歡，可以換嗎？
發完這條消息，她走去廚房倒了杯水，順便等待李翊賢的回覆。
暖黃色的燈光，照在對話框平靜的頁面，陳硯心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看見她的消息。
她抿了抿唇，問他：「在嗎？」
她緩緩吐出口氣，手機敲擊鍵盤，整理措辭：「我想告訴你的是，我的生理期推遲了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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